道家境界虚静的奥妙
(编辑:真实不虚 日期:2018年03月19日 浏览: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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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虚静”乃道家(道教) 习用语,亦是凸显道家(教) 修养之深的“境界”语。对于“虚静”,世人多以“一词”对待之,即以混沌、综合之眼光对待之——“虚静”乃“虚无”之境界。天然,若以大文化、大国学之视角看待之,取“虚静”复合义亦未尝不可。但若从道家的立场研究“虚静”,则须采取精微的立场分析之,否则,“虚静”过于混沌而陷入隐晦不明的境地。
“虚静”一词,在老子《道德经》中本是分解的: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”(16章)细究此章,当知虚、静本为两种不同的状况,且此两种状况密切联系,一则虚乃通往静的必然之路,或曰,若达到静,当需从“虚”开始;二则,只有致“虚”到极处,才能笃实归静,进而达到“没身不殆”之境。亦是在此意义上,老子才有“致虚极,守静笃”之说。不足为奇,近日予读《老子道德经憨山注》第十六章时,得见憨山对“虚静”的另一诠释,获益颇多。憨山云:“致虚极守静笃者。致,谓推致推穷之意。虚,谓外物原本不有。静,谓心体原本不动……”憨山注老子天然多从佛家立场入手,然其对虚、静的内外二分可谓精当,笔者对于虚、静的内、外二分亦是受了憨山大师的启发才得以成文。
窃以为,虚者,将外物空掉也;静者,心里寂然不动也。故欲达到静,首先要“虚”,若无“虚”之功夫,“静”之境界则难以达到。故道家(教)所谓的“虚静”可从此境地上做两重观。
“虚”。道家之“虚”虽有“空”之意,然却又不完全类同佛家之空。道家视野中宇宙万物乃为道所生,应倚赖于道,顺应大道。天然,人亦应驯服大道之流行方能清闲游于万物之间。然而,遗憾的是,人每每为外物所执而陷入“有待”的锁链之中,恰如老子所言:“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聋;五味令人口爽;驰骋畋猎,令人心发狂;难得之货,令人行妨。”(12章)于是,人之本应澄明之道心为外在之物所污染、所约束,最终陷入“终身役役而不见其功,苶然疲役而不知所归” (庄子·齐物论)的悲哀境地。故“虚”当谓从外物的角度而言, 即要“虚”掉“外物”,进而渐次达到明静之心。
“虚”的功夫在老子《道德经》中多采取“以无观有”和“去欲”的体例而进行,且老子多言虚无之用——由于虚,故能容纳、涵盖万物。宋人苏轼所言“空故能纳了”概括得颇为精当。所谓“以无观有”,乃是以“空无”之心而呈现“妙有”之用:如十一章“三十辐,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。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。凿户牗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”,即言虚无(空无)之用;第五章“寰宇之间,其尤橐籥乎!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”则亦虚之“动”,“虚”而动,实乃“静极而动”,此乃从哲学之层面言说之。
所谓“去欲”,实则“排除”邪念之过程,老子的哲学核心乃“道法天然,无为而治”,然愈达到无为之境,须“空”掉各种欲望,正如其所言:“是以圣人之治,虚其心,实其腹,弱其志,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无欲,使夫知者不敢为也。为无为,则无不治。”(3章)“虚”在老子视野中,乃是成就“实”,成就“有”,乃至“没身不殆”的紧张环节,故老子言“故满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长久”(44章);第四十五章老子亦言“大成若缺,其用不弊。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”,其中“大盈若冲”之意为真正的充盈若空虚之状,由于空虚,所以才能容纳万物,才可以长久。
假如说老子之“虚”多带有形上之意,且多从治世角度而言,那么庄子之“虚”则着重于人生体验,从解脱外在约束之层面而睁开。庄子理想之境界乃是“清闲游”,清闲游之关键在于“无待”,而达成无待的天赋条件则是“虚”,是“空”掉统统,不粘滞,不执著。天然庄子之空,非谓佛家否认万物之存在,而是将自身融于天然万有之中,合时而变,浑然一体,一如陶潜所谓的“纵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惧”。那么庄子又是如何进入“虚”之状况的呢?
概言之,庄子对外物之“虚”乃通过“忘”的态度而达成: 《齐物论》中南郭子綦之所以能与大道为一,在于一个“忘”字——忘物乃至忘己;《大宗师》中庄子借颜回之口予世人敞开了一条通往大道的路径:
颜回曰:“回益矣。”仲尼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忘仁义矣。”曰:“可矣,犹未也。”未来畴昔,复见,曰:“回好处矣。”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忘礼乐矣。”曰:“可矣,犹未也。”未来畴昔复见,曰:“回益矣。”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坐忘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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