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朵小花

你曾经有一次——在昏暗的小树林里，
在春天的年轻的草丛中间，
找到了一朵寻常的朴素的小花？
（那时你孤独的一小我，正生活在迢遥的他乡。）

它等待着你——在多露的草丛中，
它孤零零地在开放……
为了你啊，它保存着本身的贞洁的香味，
那是它的最初的芳香。

于是你摘下了那摇荡着的花茎，
拿在你仔细的手上，
带着缓慢的微笑，
把这朵被你毁掉了的小花插在你的纽孔上。

然后你沿着满是灰尘的大路向前走；
周围围--整个的旷野都被晒得发烫，
从天空里滚流下来的一股热浪，
而你的那朵小花也早巳枯萎损伤。

它生长在恬静的阴影里，
它靠着早晨的雨水滋生，
它被酷热的灰尘所闷死，
它被中午的阳光所烧伤。

这怎么办呢?痛惜也是徒然！
要懂得，它被创造到世上，
只不过是为了紧靠着你的心口，
就只生存那一瞬的时光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(一八四三年)
　注：最后的三行诗，曾被俄国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引作
中篇小说《白夜》的题词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戈宝权译